[景观] 玉门关·阳关
“西出阳关无故人”、“春风不度玉门关”,这两座汉代建立的关隘在唐诗中反复出现。但谁能想到,即使唐人也没能有幸看到它们建立之初的原本模样?当年通往西域的南北门户,千年来早已成为无尽荒凉和离愁的象征。
敦煌西北90公里处的玉门关遗址
汉关在唐时辉煌
秦时明月汉时关,万里长征人未还。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度阴山。
——唐·王昌龄《出塞》
经历过敦煌的震撼,西行,视觉已经疲劳于茫茫戈壁的昏黄,偶尔出现的一个个不高的土堆,依稀可以辨出是古代的建筑遗骸。拖着疲惫的双腿前行,可知道自己走过的是怎样一段被反复吟唱的历史?这些不起眼的土墩,就是当年汉长城的烽燧与关隘,唐诗中的阳关和玉门关,曾是它们中最雄壮的两个。
2000年前的天山一带,匈奴大军“控弦之士三十余万”,侵占了整个河西地区,威胁长安。后来,汉武帝厉兵秣马,卫青、霍去病带领汉军终于击败了匈奴铁骑。为了巩固边疆,汉武帝在河西地区“列四郡、设两关”,这两关就是后来无数次出现在唐诗中的阳关和玉门关。此后,西域不再是神秘和荒凉的代名词。
东起长安的丝绸之路,联通着西方各国。从长安到两关是丝路的东段,两关西至葱岭是丝路的中段。这条繁忙而辉煌的交通大道,从敦煌以西分岔为两路,一条向西北经过玉门关北行,叫做天山北路,一条向西南经阳关南通,称为天山南路。控扼南北要道的两关,汉朝时不仅是军事要塞,更是商旅和货物往来的集散地。
唐宋以后,海路开通等原因使天山南北的丝绸之路逐渐冷清下来。但在那之前,阳关和玉门关就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,那呜咽的羌笛、饯行的泪酒,只存在于文人们的诗中了。
汉时的关隘,顶着头上一轮秦时的明月,就这样,在唐时扬名。
列四郡 设两关
公元前121年到公元前111年,西汉王朝为了巩固击退匈奴的战果,在河西走廊设置武威、张掖、酒泉、敦煌四郡,以及与敦煌成犄角之势的阳关、玉门关,从此,沟通东西方的丝绸之路得以畅通。
玉门关春风曾不度
黄河远上白云间,一片孤城万仞山。羌笛何须怨杨柳,春风不度玉门关。
——唐·王之涣《凉州词》
从敦煌向西北大约90公里,东西走向的戈壁滩狭长地带中,有一座残高约25米见方的遗迹,全由黄土夯筑,这就是诗中“春风不度”的玉门关。蓝天、大漠、干燥的风,这一切都符合我们对千年前西域边塞的想象,但当年巍峨的关城已经被黄沙摧残殆尽。
时间回溯2100年,那时的玉门关是一派驼铃悠悠、往来不绝的繁荣景象。作为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,和田玉经此输入中原,茶叶和丝绸由此进入西域。汉武帝在西部设立四郡两关,也许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次“西部大开发”,河西走廊地区不仅建立了大量边防设施,而且开始有农民迁移至此耕种。玉门关是士兵常年驻守的重要边防据点,保护着往来于绿洲间的商旅和贸易。
如今,登上玉门关10余米高的残台,向西南方向眺望,可以隐约看到汉长城的烽燧和城墙残迹断续延绵,好似一条棕色的虚线,据说当年沿着它可以直通阳关。可以想象,汉军将士站在这里,视线一直延伸开去,观察着火信在烽燧间向远方传递。
自东汉开始,战事纷乱,丝绸之路三通三绝,海上交通日益兴盛,玉门关的位置几经迁移后,地位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。到了唐朝,玉门关城日渐荒凉。唐代王之涣在感慨其“春风不度”的悲凉时,最初汉时的关隘遗址在苍茫大漠中已经横卧了将近8个世纪。到了宋代,玉门关被废除,终于结束了它历时1140年的使命。
河仓城遗址
从玉门关往东12公里的河仓城遗址,曾经为守卫长城和玉门关的驻军提供给养。这里地势较高,空气流通良好,是天然防腐的大粮仓,汉代建成后使用了至少370年。
高龄长城
汉关旁的长城遗迹,以黄沙、砾石和芦苇、红柳等耐盐碱植物为建筑材料,戈壁沙漠人迹罕至的恶劣环境,使已有2100多年高龄的汉长城得到较好保护。供图/IC
阳关西出无故人
渭城朝雨轻尘, 客舍青青柳色新。劝君更进一杯酒, 西出阳关无故人。
——唐·王维《送元二使安西》
同是西汉设立的阳关,因为位于玉门关以南而得名(古人以山南为阳)。从敦煌向西南约70公里处,黄色沙丘纵横起伏,一座已经坍塌了半边的土墩在视线中突兀而立,看起来像是一座雅丹地貌的风蚀土垒。昔日的阳关城早已没有痕迹,只留下这座被称为阳关耳目的汉代烽燧,8米见方,高不过5米。烽燧一侧的长坡下,一片广阔平坦,那就是被很多人听说却被很少人走过的阳关道。李世民曾令敦煌的军民在这里迎接取经归来的玄奘,马可・波罗由这里踏上神秘的东方土地。
与玉门关不同的是,阳关自西汉建成以来从未迁移,但汉代以后,它逐渐从一个军事关卡变成了阳关县。曾经的汉代雄关关城,在它被唐人反复吟唱的时候,就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繁荣的碎片
阳关烽燧以南的“古董滩”附近,曾发现大片规整的建筑遗迹。这片凹地从东到西自然排列着二十多座沙梁,沙梁间的砾石地面,在大风过后时常露出古代的遗物。散落于砂砾间的陶片和铁片,默默见证着那个商贾云集、丝路繁荣的阳关。供图/IC
最早将阳关入诗的应该是南北朝诗人庾信,“属国征戍久离居,阳关音信绝能疏”。闺中妇人思念远方音信断绝的丈夫,此处的“阳关”已经开始喻指塞外与关中的分野。但让阳关这个边塞符号流传至今的,无疑是王维的《送元二使安西》。
重塑的沧桑
黄沙穿越千年历史,湮埋了阳关关城。如今在阳关脚下修建的阳关军事博物馆,模拟复原了曾经的城楼、兵栈和各种防御工事。供图/fotoe
雪覆阳关道
冬雪覆盖下的阳关遗址更显苍凉,长坡下的“阳关道”在驼铃悠悠的年代,成为光明和坦途的象征。也许只有曾经真正行走于这条道路的商旅,才能明白个中的艰辛孤寂。供图/全景
拱手相揖,杯中水酒一饮而尽。出了阳关,就即将面对再无友人温情的戈壁大漠。王维的诗句被配以曲调,成为当年离别筵上最流行的歌曲《阳关三叠》。“相逢且莫推辞醉,听唱阳关第一声”,无论是赴边的征人还是独行的旅者,无论他们去的是不是西域,这悲凉的调子总会被唱起。此时,阳关已经不再是那个阳关,它象征着一个遥遥万里、空空荡荡的远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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